第50章 第 50 章_温柔逆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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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50章 第 50 章

  温妩回到家里时刚好是跨年的时间点。

  0点一到,屋外天空没有异常,不像小时候可以看到烟花,也不像小时候外婆给她和苏娅买了很多烟花在楼下燃放。

  城改后他们这里很多年都不让再有烟花爆竹。

  是她的错,一切都是她的错。

  温妩蹲在门后哭,将脊背深深埋进膝盖里。

  赵行峰说,周驰应该在经历巨大的生死抉择。

  他爱她,他应该很想保护她,求敌人快点给他个痛快,好让敌人早点离去,她早点安全。

  可他是个警察,他也应该很想和敌人斡旋拖延时间,让警察来救到他,他还想继续奋斗在禁毒线上。

  赵行峰说,她很勇敢,配合得很好,给了周驰一个安稳的后方。

  赵行峰说,救走周驰的人就是周驰新任务里需要攻略到的目标,他必须攻破一个个毒贩找到这个庞大的毒品帝国,联合警方将毒品势力连根清剿。

  赵行峰说,所以,嫂子,你安安静静地,安安全全地,什么都不要管,什么都不要问,不要去报警,也不要说认识一个叫周驰的人。

  赵行峰把她送到门口,温妩眼睛是哭过的红肿和一种难言的痛苦。

  她很迷茫:“我再也见不到他了吗?”

  赵行峰摇摇头,又狠狠点头,但是又摇了下头。

  他说:“我也不知道,可能会吧,我要听上面给我指令。”他说,“嫂子,我不能陪你过年了,但是周围会有我们的人保护你,这几天你会很安全。”

  温妩流下眼泪:“不用保护我,把警力撤走去保护需要保护的人吧,我哪里也不去,我会听你们的,也能保护好我自己。”

  赵行峰走了,年轻警官的脸上没有了刚来时的蓬勃朝气,带着一种对毒贩势力的恐惧与憎恶,一双眼黯淡无光,也是今晚对周驰的愧疚。他消失在过道拐角处。

  温妩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,手机一直有震动声,可能是朋友们发来的跨年祝福。

  她以后再也不能见到周驰了吗?

  她还没有和他道别。

  她还没有告诉他她会等他平安回来。

  她还没有给他再煮一碗面。

  她抱着双膝就坐在门口这块冰冷的地毯上。

  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敲门声,是席佳茹。

  “妮妮?妮妮?”

  手机也不停震动。

  温妩努力吸气了好久才擦掉眼泪打开门。

  穿着大红羊绒外套的妇女站在门口,妆容精致的脸上原本是一个母亲见到女儿欢喜的笑容,但在望见温妩的瞬间紧张地握住她双肩,手指摸她脸颊。

  温妩偏头避开。

  席佳茹背后站着一名助理,助理见到温妩也愣了下,但还是礼貌地打招呼,把很多礼品带进屋,然后对席佳茹恭敬地打完招呼离开。

  “妮妮,你的脸怎么了?”

  温妩摸了下脸:“不小心弄的。”

  她没有问席佳茹怎么来了,也没有待客或者团聚的心情,她转身走进卧室,安安静静躺到了床上。

  席佳茹紧张地换鞋,在看见一双男士拖鞋的时候眼底不悦,但还是放下包冲进卧室。

  温妩什么都没脱直接躺在床上,抱着周驰睡过的枕头。

  席佳茹:“你怎么了,跟妈妈说!”

  “你的脸是被打的?还是撞在哪了?”

  温妩不知道脸上怎么回事,应该是那个毒贩开枪打屋顶的时候瓦片溅到她脸上落下的伤。

  她明明那么爱美,现在竟然连在乎脸蛋的心情都没有了。

  她把脸埋进枕头,能闻到周驰身上的气味。

  他很爱干净,一天常做运动,经常会洗两个澡。有时候他抱着她,她明明感受到他很强烈的反应,还有他每次帮她后她清晰感受到男性蓬勃的欲/望,但他每次总会去洗一个澡,她不知道他是去自己解决还是用水流压下去。

  他的头发是利落的寸头,她从来没见过人能把寸头留得这么帅,他头发香香的,就是洗发水青柠和薄荷的味道。

  他身上有一种气味,说不出来,很野性很有情/欲,她每次抱着他摸到壁垒分明的腹肌就很想要和他睡觉觉,她很想和他成为一个人。

  她爱他,爱到她清清楚楚地明白这一生就是他了。

  席佳茹见她这副模样,过来时看到了立式衣架上周驰的一件外套,眼里又是一阵愤怒。

  “你谈的那个男朋友呢,不是说跟你一起过年?”

  温妩没回答,只是将头埋在怀里的枕头里。

  “他住在这儿,你让他住在我们家?你们同居了?”

  席佳茹恼她不吭不响:“你起来!”

  温妩被席佳茹拽起手臂。

  她浑身都疼,身体的心里的,但她没资格说自己疼。

  那么多的刀片咽进周驰喉咙,子弹打进周驰身体,他都没有说过一句疼。

  “你们分手了?”席佳茹喘着气,看她这样失魂落魄,终于恼羞也是疼惜地教训起她,“我早说过这个人不行,你为什么就是不听我的,非要步我的后尘?”

  温妩一句话都不说,因为她不能告诉席佳茹周驰是一个什么样的人,她很想解释他真的很好很好,可她得为他的身份保密。

  “大过年的,他是在跟你闹矛盾?你们发生什么事情了?”席佳茹忽然有些后怕也是紧张,“妮妮,你没有怀孕吧?”

  温妩好久之后才开口说:“没有。妈,我想睡觉,你能不能自己去忙自己的,能不能让我一个人。”

  “我怎么放心你一个人?这是过年,妈妈大老远回来陪你过年,看到你这样,我难道——”

  “我说了不要你们回来。”

  “我不回来能看到你这样?”席佳茹拿起温妩手机要找周驰的号码打过去。

  温妩疯了一般从她手里抢回手机:“不能打!”

  周驰会有危险的。

  她紧紧抱着手机,眼泪一瞬间又汹涌掉下来。

  席佳茹怎么忍心看她这样,问什么都不说,那只能是分手了,或者周驰做了伤害她的事。

  “他在外面有人了?”

  温妩不说话,席佳茹只能问:“他打你,他家暴?”

  “没有,妈,”温妩抬起头,两行泪从她脸颊滑落,“你卡过鱼刺吗?”

  席佳茹愣住,皱起眉:“怎么问这个?卡过,有一次请客户吃饭,多宝鱼明明就没什么刺,我一高兴竟然把一根大刺卡下去了。”

  “然后呢?”

  “去医院取啊,卡在喉咙里不上不下,咽口水都疼,后来喉咙肿了一个星期,又发烧,还吊了消炎药才好。”

  温妩流下眼泪。

  只是卡过鱼刺都这么难熬啊。

  席佳茹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这么问,又问不出周驰的话来。

  好久,温妩回答她:“我们没分手,他只是去、去给我挣未来了,他说他会回来。我只是有些难过,我想自己静一静。”

  她第一次用这么疼痛的姿态跟席佳茹说这些话。

  席佳茹安慰不了她,觉得她现在只是个为了爱情冲昏头脑的小女孩,只能叹着气走出卧室。

  温妩还是能在卧室里听到席佳茹的声音,妈妈在搬礼盒,妈妈在念叨周驰不好,妈妈在说新年就这么不开心,明天得去烧香去去晦气。

  温妩觉得吵,想去关门,但是又不想动。

  她只想抱着这个枕头,就像是抱到了周驰。

  席佳茹在客厅里把带来的礼物都拿出来,给温妩买的限量款包包都放到茶几上,又将带过来的辣酱放去冰箱。

  在打开冰箱门的一瞬间,席佳茹愣了好几秒,很快恼羞地将一把鲜花扔到地板上。

  “做这些有什么用?把你伤成这样,一冰箱花就能弥补吗?”

  温妩听到了这句,她像个弹簧,一瞬间从垂危里坐起,跌跌撞撞冲向厨房。

  席佳茹在扔冰箱里的花,她像疯了一样撞开席佳茹,她像保护周驰一样张开双臂,紧紧抱住冰箱。

  “你走,你走,我不要见到你!你走!”她的哭声咆哮又嘶哑。

  她蹲下身,把满地板掉落的花小心地放进冰箱里。

  她忽然懂了,她没见过周驰去买花布置这些,这应该就是赵行峰那个大纸箱。她想起了周驰为她布置这个惊喜的一切蛛丝马迹,他那么细致地用打电话为借口支走她。

  她把花都放进去,重新打开冰箱门。

  花香扑面而来,姹紫千红都开在她眼前,月牙小闪灯一闪一闪发着光,一个首饰盒安静躺在花簇中间等着她来开启。

  席佳茹在背后说她疯了,席佳茹被她气得把自己关进了次卧里哭。

  她来不及去安慰席佳茹,她不允许任何人乱动周驰的东西。

  这是他给她的新年礼物吧,他竟然这么浪漫,还学会了惊喜。

  温妩打开那个首饰盒,里面是一对情侣戒指。

  很简洁的款式,玫瑰金的戒圈外沿是一圈铂金色,中间是镂刻的月牙和心形。

  首饰盒下有卡片,她焦急地打开。

  “小五:

  除夕快乐,新年快乐。

  这是我们一起度过的第一年,我还想陪你过后面的每一年。

  那天我听到你说如果我们的婚礼上来宾都能听到我为你唱歌,我当时很想告诉你,我愿意娶你,我愿意为你在婚礼上唱歌,但是我不敢给你承诺,我怕我兑现不了。

  这对戒指请你为我保管,等我能戴上的时候我就敢对你说——我想娶你。而我会尽全力兑现这个承诺,希望我真的能在婚礼上为你唱你喜欢的歌。

  新年快乐,温月亮。”

  温妩泣不成声,感到心脏被疼痛的情绪狠狠撕扯。

  戒指刚刚好,戴在她中指上不松不紧。

  她戴上就没有再取,只把那枚男戒小心地放好,抱着戒盒蜷缩在床上。

  她闻到这张床上属于周驰的气息,她不知道这是不是失去他的第一个夜晚。

  …

  她在第二天很早就醒来,楼下是小区里孩子们的欢闹声。

  只有小朋友最喜欢过年,总有拿不完的压岁钱,总有开开心心的童年。

  她躺到很久才打开房门,才去洗脸。

  镜子里的女生脸颊青紫了一块,特别醒目,淤血冒在皮肤层,就像毁容。不怪席佳茹会大惊小怪。

  温妩洗完脸出来,看到席佳茹正对着冰箱喷什么东西。

  她快速地冲过来夺过席佳茹手上的喷雾瓶。

  鲜花保鲜剂。

  席佳茹眼眶又要红起来,难过地从她手里拿过保鲜剂:“我大早上出去买的,跑了好几家店才有开门的。我是个当妈的!我能跟你有仇吗!”

  她也不想理温妩这一冰箱的破花。

  但是昨晚温妩像疯了一般对她嘶吼咆哮,她很难过跟女儿的关系弄成这样。

  温妩什么都没说,只是很久才开口,声音疲惫却坚定。

  “我爱他,他是去给我挣未来,不管怎么样我都会等他。你和我爸爸不要给我介绍男朋友,不要管他的事,也不要在我面前在别人面前提起周驰,他在我心里。”

  “如果你们非要管我和他的事,那我就去法院起诉和你们断绝关系,反正这二十年你们都没养过我。”

  席佳茹不敢信这是她的话,但看见她坚定不移的眼神,她忽然好像一座覆满冰雪的雪山,岿然屹立,远远就竖起冷漠抵御外界、保护自己。

  席佳茹哽咽地跑回次卧,发出一个母亲失败的哭泣声,第一次这么无助地给温自霆打电话,说起温妩的一切。

  温妩都在客厅里听着,她想解释周驰是一个好人,但她什么都没做,抿了抿唇,去储物柜里拿吃的。

  牛奶、麦片、坚果。

  那天和周驰买这些的时候,周驰推着超市购物车,说:“早餐我给你温牛奶,煮麦片和鸡蛋,再吃这个坚果,你不过敏吧,吃得饱吗?”

  她笑着从他手臂下钻到他怀里,非想圈着他撒娇:“吃得饱!不过敏呀。”

  她拧开灶台,焰火燃起的瞬间,她想起昨晚满空绽放的烟花——都是别人的狂欢。

  她捧着煮好的牛奶和麦片,眼泪忽然涌出眼眶。

  她不知道周驰现在怎么样,她不知道他好不好,赵行峰说她最好不要给他打电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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